作为南涧县第一个法学学士,18年来他一直工作在远离县城的基层法庭,是目前云南省在基层法庭连续工作时间最长的大学生法官;在条件艰苦的乡村法庭,他18年如一日,化解纠纷,服务百姓,以真情维护民族团结,用法律构建和谐乡村。他就是大理白族自治州南涧彝族自治县人民法院公郎法庭庭长龙进品。今年2月24日,中共云南省委隆重召开表彰大会,授予龙进品“爱民为民模范法官”荣誉称号,省委书记、省人大常委会主任白恩培作出重要批示,号召全省广大党员向龙进品学习,努力把我省创先争优活动引向深入。
去年底,本报曾对龙进品的感人事迹进行过详细报道。近日,记者再次来到南涧县公郎法庭,走近龙进品,探寻这位年轻法官的18年坚守。
2月26日,南涧县公郎镇百姓赶集的日子。
公郎法庭庭长龙进品早早地来到法庭办公室等待他的“客人”们。挑担的、背篓的、带小孩的、拄拐杖的,一会儿工夫,从四村八寨来赶街的村民便挤满了小小的办公室。有的不问事,不办案,单就为了看看“小龙”。
“有话慢慢说,‘莫喔咧’(彝语:好吗)?”照例,龙进品为乡亲们沏上一杯杯热茶;照例,他耐心谦和地倾听当事人的诉说;照例,他用温暖如春的语言化解对方的疑虑……一个个“照例”,映照着龙进品扎根基层18载的平凡日子;一个个“照例”,映照着这名少数民族法官对法律的执著信仰和对人生最朴素的追求——扎根基层,为民办事。
“我愿做无量山默默耕耘的牛,而不是高飞的鸟”
1989年9月,南涧县公郎镇出了一件大事。老龙家的三顺(龙进品小名)考入了西南民族学院法律系,大山里飞出了第一只金凤凰。
欢喜是短暂的,母亲长期体弱多病,再加上家庭的贫困使龙进品的求学之路异常艰难。4年的大学生活,是靠年迈的父亲在工地上背水泥背出来的,是同村父老乡亲用十元八元凑出来的。“我在这里土生土长,要为家乡百姓做些事情心里才踏实。”怀着回报桑梓的信念,大学毕业那年,龙进品把毕业材料送到了大理州政法委负责同志的办公桌上。
然而,让龙进品没有想到的是,他这个大学生竟被分到了距南涧县城80公里的马鹿田法庭。法庭条件简陋不说,还孤零零地矗立在群山环抱之中的一块凹地上,办案、生活极为不便。
“这就是我要奋斗的舞台吗?”一时间,龙进品陷入了深深的沮丧。
那时,由于法制观念淡薄,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在当地常常酿成命案。在与当事人接触中,一个个家庭悲剧,一双双期盼的眼睛,使龙进品逐渐认识到了自己工作的价值和意义。“越是贫穷落后的地方,越是需要法律,需要公平正义。”一种强烈的责任感从龙进品心底升起。
一年后,龙进品调到了最偏远的公郎法庭,在这片留下他儿时记忆的乡土上,一干就是17年。
南涧县第一个法学专业大学生选择了一份“不被人看好”的工作,这成为当时村子里议论得最多的话题。有人说他傻,有人笑他迂,就连亲朋好友也不赞同。“成天管些婆婆妈妈的事,算什么法官?这4年大学算是白读了!”熟悉的人无不为他惋惜。
“在这块土地上生活的时间长了,就会舍不得这块土地,舍不得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们。我的根就在这里。”龙进品决心用实实在在的工作赢得大家的理解和信任。
“我不能撑起一片天,但可以为乡亲们打把伞”
公郎法庭是大理州的“南大门”,辖区山高地偏,交通不便,世居14个少数民族,占人口总数的68%。南涧县法院院长姚卫平介绍,全县少数民族法官有19人,占法官总数的一半,其中会用少数民族语言办案的不足5人,而回族法官龙进品就是其中之一。
在公郎镇经营手机配件店的高正喜是彝族,至今还记得自己唯一对簿公堂的经历。高家的坟地与一个苗族兄弟的山林相接,苗族兄弟逐年扩展林地,不经意间侵占了高家的坟地。高家多次劝阻也无济于事,一天,高正喜约了族内十几个弟兄,你一拳我一脚地把苗族兄弟给打伤了。
案子很快到了法庭。龙进品了解情况后,从当地少数民族习俗入手,耐心细致地做双方的工作。这边他对苗族兄弟说:“彝族兄弟祖坟就是万年桩,你咋就没想到?如果你家的祖坟被人占了,你咋办?”那边又跟高正喜说:“打人就是不对,男子汉大丈夫,知错就要改!”几句话,说得双方心服口服,当庭调解,握手言和。
“在少数民族地区,很多以人身伤害为由起诉的案子,其实都是由民俗、民族习惯差异导致的摩擦。只有从少数民族的风俗习惯入手,才能为群众解开心里的疙瘩。”一向少言寡语的龙进品说起案子却滔滔不绝。
2007年底,回民村从县农机局争取了10万元资金入股建盖了一个加油站,之后承包给当地一个汉族群众经营。不料,一些别有用心的人以此为由挑起纠纷。龙进品及时赶到现场,配合当地派出所民警和乡镇干部安抚群众,摆事实、讲法理,从维护民族团结的大局做工作,最终化解了矛盾,防止了事态扩大。当地群众感慨地说:“老办法管一时,遵从法理才能管一世啊。”
每次下乡前,龙进品都要准备几天的干粮。有的村子路途遥远,干粮不够,他就在老乡家的火塘边烤点洋芋充饥。就这样,他曾翻山越岭徒步数十公里,开展群众思想工作;曾为一对下岗的外地夫妇追查债务人行踪而奔走500多公里;曾在半夜夺下醉汉手中的匕首,陪伴其直到天亮……
山里的百姓朴实、憨厚,不会讲大道理,但许多难忘的场景却被他们深深记在心里。
清真寺管理委员会理事锁世伟说:“龙法官每年调和的案子比审理的多好几倍。他是我们民族团结不可或缺的‘调和剂’。”
彝族汉子李国旺说:“都说少数民族的工作难做,只有龙庭长‘彝得通,苗得通’,因为他总是设身处地为我们着想。”彝族群众过火把节,邀请的第一个贵客就是龙进品;白族人家办喜事,也把他奉为座上宾。
“作为基层法官,只有认认真真审好每一件案子,让老百姓安居乐业,才是自己的价值所在。”说这话时,龙进品眼里闪着坚毅的目光。
“我有责任让乡村法治建设薪火相传”
提起龙进品,南涧法院41名干警中一半以上的人都能说出关于他的二三事。
2003年起,南涧法院的新进人员无一例外都要到公郎法庭锻炼,公郎法庭成了名副其实的“人才培养基地”。法庭只有龙进品一名法官,最忙的时候,他一个人既要办案还要培训4名书记员。
沈武斌是2009年初经公开招考来到县法院的。那年9月,他在公郎法庭锻炼期间接访了一位当事人。接过上诉状,小沈按程序立了案,当事人就默默离开了。可事后,小沈挨了一顿训。龙进品教育他说:当事人来立案,一定要和他好好聊聊,第一次接触对于安抚当事人情绪很重要,也便于法官尽快理出办案的基本思路。谁都明白,这些来锻炼的年轻人都是“流水的兵”,但龙进品认为,既然到了法庭,自己就有责任带好他们。
在公郎,“有事找小龙”成了人们的一种习惯。不知不觉间,龙进品成了镇上的“法律顾问”。小小的法庭里,“小龙”、“阿龙”的招呼声常让他应接不暇,走在路上也会有乡亲把他请进家门问一些法律问题。在大家眼里,龙进品既有丰富的乡村工作经验、熟知基层百姓生活,又能结合当前的发展提出一些有眼光的建议。公郎镇镇长字文源是在修建国家大型重点工程小湾电站和省级重点工程祥临公路的关键时刻上任的。工程建设难免涉及拆迁、征地和劳务纠纷,字文源经常就此和龙进品交流。“公郎镇民族众多,却从未因矛盾纠纷引发*件。”字文源说,“这当中,龙进品和公郎法庭发挥的作用无可替代。”而龙进品说:“我就是要通过和谐司法的理念去指导群众息诉,告诉他们不打官司也能解决问题。”
“法官可以清贫,但不能不清醒”
工作18年,龙进品所在的乡镇发展日新月异,而他的经济状况却是十年如一日的清贫。
“他的‘清贫’让人心酸,可他的‘富有’又让我羡慕。”法庭同事介绍,在今年搬到新办公楼之前,龙进品一家三口一直蜗居在法庭楼上一间不足20平方米的狭小房间里。屋顶浸着雨渍,墙角长着青苔,他9岁的儿子只能睡在阳台搭建的小床上。好几次,龙进品在家中洗衣机旁、炉灶边发现过几百上千元的现金,他都想方设法找到当事人一一退还。妻子开了间童装店,龙进品一再叮嘱她“法官可以清贫,但不能不清醒”,如果有人出高价购买衣服,绝对不能卖,“因为那是不正常的行为。”
作为法律专业人才,龙进品不乏调动的机会。县法院多次想调他到机关工作,但都被他拒绝了。“我熟悉这里的情况,百姓也信任我。”龙进品拒绝的理由很简单。然而在这去留之间,龙进品失去了很多。他错过了单位的福利分房,失去了给儿子创造更好教育环境的机会……
李晓华是公郎镇党委书记,与龙进品是同龄人。他感慨地说,当时能够在县里工作的本科生都很少,到乡镇的更是少见。10多年来,公郎镇出了四五百名大学生,可回来的不足20人,“基层缺人才,尤其是在我们边疆少数民族山区。能够安心扎根基层18年,全心全意默默奉献,这正是龙进品的难能可贵之处。”
党委政府的倚重、四方乡邻的尊敬、乡土社会的认可,这就是清贫的龙进品多年积累的宝贵财富。
翻阅南涧县人民法院提供的材料,记者发现这样一组数据:扎根基层18年,承办案件1000余件,平均调撤率70%以上,零上访、零投诉、零改判;获得各级表彰25次,他曾被最高人民法院授予“全国优秀法官”称号;2010年,当选为“云南省十佳少数民族法官”。
解民忧、排民难、维民权、保民安,这就是龙进品的全部追求。他说:“守住信仰的人才是幸福的人。” 来源:http://cpc.people.com.cn/GB/64093/64104/14053507.html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