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茅盾《风景谈》赏析

信息来源:省心范文网 发布日期: 2015-06-13 浏览次数:

题目叫“风景谈”,文章的内容当然要谈风景。不过,本片所谓风景,并非仅只指一般的自然景物,而是另有所指。这指的是什么呢?只要通读全文,我们就不难知道,作者主要所指的还是人,还是人的生活和劳动。自然景物只不过是一种背景,一种衬托。“自然是伟大的,然而人类更伟大”,这是作者的基本观点,也是全篇的中心所在。这也是完全合乎情理的:一个严肃的作家,在严峻的岁月里,哪有闲情谈风月?所以,谈风景其名,写人的活动其实,其中有丰富的潜台词,这一点我们是不难觉察的。

然而,作者谈的是怎样的“人”呢?是醉生梦死的人吗?是心灵空虚,行为卑劣的人吗?或者就像作者在开头所写,在塞外沙漠上赶着驼群的一般的人吗?显然不是。作者所刻意描写而且也极力颂赞的是这样一种人:“充满了崇高精神的”,“内生活极其充满的”,“创造了第二自然的”人,一句话,就是有理想、有志气、脚踏实地的生活和劳动的革命者。只有这样的人,才能使“最单调、最平板的”大自然“完全改观”,才会叫“荒凉”变为“繁荣”,“贫瘩”变为“富足”。也只有这样的人,才是自然的主人,才是构成自然风物的灵魂和主体。如果说,这篇散文可以被看成作家茅盾对于人的颂歌,那么这也应该是对于革命人民的颂歌。

每一个认真的读者都不会不想到:这样的人到哪里去找呢?是在什么样的地方,人才能当家作主,意气风发,改造自然而且也改造自己呢?作者对此没有明说,却通过背景的点染,通过人的活动的具体描绘,含蓄地告诉了读者。人们在读完全文之后,会毫不含糊地做出判断:呵,那是正在变化中的黄土高原,是生活在幸福中的革命人民,这除了在延安,在中国共产党所领导的地区之外,哪里能找到?作者创作这篇散文的意图,于此也就不说自明了。

当然,这篇文章并没有正面地反映延安地区的火热的劳动和斗争,只不过写了一些日常生活的片断。但这正好是作家茅盾的高明之处。我们知道,生活在国民党统治区而要歌颂中国共产党所领导的地区的幸福生活,这有很大的困难。过于明显,文章不能发表;过于隐晦,读者难明真意。正是考虑到这种困难,所以作者一方面没有公开地正面地歌颂延安,一方面极其巧妙地选取了一些有代表性的足以显示延安地区的本质面貌的生活图景,使读者心领神会,决不会有误解。

什么是延安地区的本质面貌?作者通过一系列生活片断的描写,相当明确地回答了这个问题。我们在作品中看到:“几位晚归的种地人”,唱着粗朴的短歌,跳着轻快的旋律,这是边区劳动人民的精神风貌。我们也看到:“沿河的山坳里有一队人”,用七八种不同的方言谈话,用同一的音调唱歌,“看他们的手,这是惯拿调色板的,那是昨天还拉着提琴的弓子伴奏《生产曲》的,这是经常不离木刻刀的,那又是洋洋洒洒下笔如有神的,但现在,一律都被锄锹的木柄磨起了老茧了。”—一望而知,这是汇集到延安的一群革命青年,他们之中,有美术家、音乐家、雕塑家,也有文学家。

这是作者为我们勾绘的两幅晚归图。不同的人:农民和知识分子。相同的声音笑貌:得到了自由的愉悦和舒畅。而他们的背景,则是“蓝天明月,秃顶的川,单调的黄土,浅漱的水”。这样的“晚归图”,在《芥子园画谱》里是找不到的,在我们古代的诗篇里是找不到的,在中国几千年的历史长河中也是找不到的。难道这不是翻天覆地的变化,不是一个新时代的开始吗?

除此之外,作者还从另外的角度描绘了延安地区的人们的精神面貌。这是两幅风俗画:一是单个的独处者,一是集体的群众。前者有如特写,让读者看到在“沉闷的雨天,寂寞的荒山,原始的石洞”,一对男女“促膝而坐”,一边读书一边闲谈,充满了诗情画意。作者指出:这是“两个清楚明白生活意义的人,在任何情形之下,他们不倦怠,也不会百无聊赖,更不至于从胡闹中求刺激”。后者有如鸟瞰图,让读者接触到一大群充满欢乐气氛的、生气勃勃的“茶客”,他们在“桃林”的“茶社”中休息,或坐或蹲,或男女混杂,或一人独躺;但他们都有共同的精神寄托,有的看书,有的吃点什么,有的则争论一个哲学上的间题。总之,这里有特别的氛围,但并不怪。”

两幅风俗画和两幅晚归图,扑面而来,让我们看到了一个新世界的真实面貌:在延安,劳动人民得到了解放,知识分子得到了锻炼,不管是劳动中或休息时,也不论是个别独处或集体聚会,他们都心境高尚,精神愉快,在改造着世界也改造着自己。把这样的情景和国民党统治区阴暗的现实相对比,人们自然会发现真理,知所选择了。作品的现实意义也就于此显示得很清楚了。

人们自然会深入思考:延安的太阳会不会照耀全中国,边区人民的幸福是否会变成普遍的现实?作家茅盾无疑是理解人们的这种心情的,因此,他以革命浪漫主义的笔触,为我们在作品的结尾描绘了一幅黎明风景,既是现实也是象征:

最后一段回忆是五月的北国。清晨,窗纸微微透白,万籁俱静,嚎亮的喇叭声,破空而来。我忽然想起了白天在一本贴照簿上所见的第一张,银白色的背景前一个淡黑的侧影,一个号兵举起了喇叭在吹,严肃,坚决,勇敢和高度的警觉,都表现在小号兵的挺直的胸膛和高高的眉棱上边。我赞美这摄影家的艺术,我回味着,我从当前的喇叭声中也听出了严肃、坚决、勇敢和高度的警觉来,于是我披衣出去,打算看一看。空气非常清冽,朝霞笼住了左面的山。我看见山峰上的小号兵了。霞光射住他,只觉得他的额角异常发亮,然而,使我惊叹叫出声来的,是离他不远有一位荷枪的战士,面向着东方,严肃地站在那里,犹如雕像一般。晨风吹着喇叭的红绸子,只这是动的,战士枪尖的刺刀闪着寒光,在粉红的霞色中,只这是刚性的。我看得呆了,我仿佛看见了民族的精神化身而为他们两个。

这一幅北国的黎明风景,庄严极了,也妩媚极了。无怪乎作者要说:“如果你也当它是‘风景’,那便是真的风景,是伟大中之最伟大者!”显然这图景对作者的印象太深了,所以在另一篇《为“亲人们”》的作品的结尾,作者又给我们描绘了一幅同样的黎明风景。

读到这样的作品,人们必然会心潮起伏,和作者有同样的感受。对于反感于国民党反动统治的广大人民群众来说,茅盾的这一篇《风景谈》是一个诱人的呼唤,人们一定会浮想联翩,向往和追求一个崭新的世界—这正是这篇作品的深刻之处和成功之处。